2014年11月18日星期二

在你艱難困苦時,相伴相緘


雷聲轟轟,閃電啪啪,將安靜的夜劈閃著。瑩瑩光韻裏,一個身影靜靜地坐著,看著雨點打在大地上,嘩嘩啦啦。暗裏,一雙眼透著迷惘,凝望著雨點兒打在窗臺上,水濕淋淋的流瀉,水中冒出一個個泡兒,洇起了水花,水星子在暗夜裏飛。

偌大的天地,唯聞雨聲淅瀝嘩啦,電閃雷鳴。風,攜著濕涼涼的氣息掃進門來,掀起帷帳輕輕搖曳。那雙眼在水光裏閃了閃,轉向了天穹,冥暗間,空茫茫的聲音在幽幽地響起。

聽到了那雨聲靜叩簾門的輕響,徜徉在水聲滂滂的幽寂裏。

拉開了帷幕,一個女孩走了進來,暗霧重重,一條盤曲的蛇,昂揚著高高的三角頭顱,吐著腥紅的舌芯子。慢慢地縈回在半空,再慢慢地低了下去,最終俯伏在濃霧裏。

女孩,輕輕地走近,靜靜的站立,片刻後,她離去,切切地纏住父親。父親帶著她去山頭。一個山坡上,從密林間走出人兒,手中握著一大把枝枝葉葉。其中有杉樹枝、楓枝葉、青蜜棗,還有藤葛上綴著紅紅的晶亮的果子的植株等許多曖昧得叫不出名字的物種藥材。

女孩並不清楚那些藥草,只知有許多的是平時見慣的東西,而今,它們被齊齊地采來握在手中,一大把的,似一捆柴。父親告訴女孩用那些東西給那條蛇浸泡藥浴,可以讓那蛇回轉過來。

許久,畫面停頓,被濃黑的霧杳匿。然,女孩終於嫩澀地付之於行,最終那條盤曲在霧裏的蛇又幻化消隱於霧中。

低低,雨聲敲落,時空裏傳來那份輕輕的訴說,迷惘地揚起了水沫星子。霧,依如那時濃郁得將人籠罩,將影消蝕。

唉,你太多愁善感了。

那聲輕輕的歎息似乎貼著她的耳朵而來。然,只是片時,她忘了。不想去解釋,解釋那份活著的心性為何那般的突兀與彆扭。

……你啊!怎麼一點都不會為自己籌畫?

你不是會籌畫嗎?一切都交給你好了,放心的,以後我有了錢也給你,我吃什麼穿什麼你給買就好了。

……看著那盆色澤鮮豔的餐中食,看著她大塊朵頤地吃著。

他愁著:你真能吃。

你以後要別餓著我——尤自吞咽著,翻動著嫣紅的唇憨傻傻地口齒不清。

……那時,依稀記得那個身影總是在暗中歎息。

而她卻在夜的清風裏婉約著那份輕淺:一生,不貪戀任何,只求這一份好,跟著你,隨著你,陪著你,在你人生低谷時,在你艱難困苦時,相伴相緘。

——我娶你。

……不會打理生活,不想管家。

唉,隨你吧,不想管就別管好了。

她嘻嘻地笑,似個偷吃的小孩,輕悄悄地踮腳走過黑夜。一生就那麼輕輕淺淺地付與了時光,在歲月的岔路口,把自己迷迷糊糊的賣了。

那般黑的夜色,冥想起逍遙的時光裏,一抹蒙朧的影倏忽飄過——女孩子不能太憂鬱,否則在現實的生活中沒法生活的——活潑開朗的女孩在明媚的世界裏很多——樂觀和活潑開朗是有區別的——樂觀的女子也很多——真正的不是很多——樂觀也是在經歷過後才能達到那種境界的——你不可能一眼就能找到一個自始自終是樂觀的女子的,那樣不是她無心就是她無情——樂觀更不是無心無情——……蹈著清風,理智在那線清光裏游離而去,循著霧的形跡,那抹影鏗然的尋找陽光去了。

然而,她靜靜地凝立於時光裏,看行人匆匆,再匆匆。很是奇怪,她緣何總是如此的清淺而幽靜,卻無風無雨可以打破那份岑寂。喟然明瞭,那裏迷霧重重的世界裏,總有她迷霧幢幢的魅影倏忽飄蕩著。

無人能走近的世界裏,因而也不再希冀著懂得。

她在夢的晨曦裏,咬著牙呼喊著:媽媽,能不能別讓我再做夢了。

媽媽的凝望裏有著深刻的憐惜,也只是淺笑著說:那是一抹希奇古怪的胡思亂想罷。

嘟噥著,是他的聲音——總是那麼奇裏古怪。

呵,她終於懂得,明瞭。她的古裏古怪成就了夢的奇裏古怪,夢的奇裏古怪也成就了她的古裏古怪。

釋然中,便怔愣在夢的迷境裏,尋那夢的出口,總是恍若煙雲,茫茫然的浮白掠過腦際,似一股股青煙,尋不到任何的終局,覓不到任何的路徑。呢喃在血脈的跳動裏,是那份深沉的迷惘,霧濛濛地挑起了心性的輪回顛倒。

還有誰能麼細細地聆聽她的訴說呢?在淺白紅塵裏,深戀那抹翳雲濃重。

雷聲隆隆,電閃刺刺,她看到了那段被塵封的時光裏,那個被隱匿的身影,年輕時豐神俊朗,然後開始慢慢變老,滄桑,在剛邂逅時,他就早已是滄桑的田海。她之所以那麼純真而又持久的想望,只因他的蒼涼氣息,是攜帶著大海與田園的氣息——濃郁的憂傷與深重的悲涼,漾著絲絲柔美幽謐的茵萋與清冽醇篤的蒼寒。

交織著一份情愫,就那麼執著堅貞著將青春撒放。她記著帶給她的那份煎熬,似一團糨糊黏糊著她的生命歷程。

經過漫長的守候,她終於知道,他是她生命裏的唯一,給她帶來希望,也會傾盡他所有的耐心與耐性聆聽她的點滴,永不厭煩,可是也總帶給她徹底而糾心的失望,如煙霧輕輕飄散在生命的途坎中。

從此,生命似青徑,記憶似青河,永遠汩汩流淌,也永遠踽踽徜徉明月與清風。

雨夜的風吹過,蕩起她一陣的涼柔。那漠測的眸子,愈加迷離而深邃。

倏忽,清風挑起了她的神經。她在輕輕地淺笑裏,尋著了一絲痕跡——生命從一開始就是一團霧,愈夜愈濃。

在跳動的珠玉聲響裏,輕輕吟囈起夢的淺眠。那裏,總有一個女孩,在默默地行走,靜靜地觀望,癡癡的守候。有那麼一抹惶惑,也有那麼一股倔強在衝擊著惶惑。於是,前路愈深愈寂,愈寂愈幽。

她看到了那追趕的人,惶惶不可擇路的奔跑,越過阡阡埂陌,終於,草坡處一座茅屋將身藏。夢裏聽到了婦人的喁喁語聲,似遊魚戲水,在清淩淩的水中,幽雅又兀然。她側耳傾聽,又憤然的離去。

呵,離去,生命的複轉陡合。她諳熟了這一抹活著的生命的體系。儘快地運用到自生身上。一遍遍地說著:走開,離去,去尋找屬於你的。

然後,她的生命裏閃現出許許多多的背影,傳來許許多多的歎息。

淚光盈盈裏,她聽到自己沉重又輕弱的歎息,心旌惘惘。原來,從一開始就是自己離去了自己——魂的脫離,身的固守。那麼矛盾又和諧地重組著一闋弦音。

雨水淋淋,潑灑著靡淚涔涔。那是天與地的淚水嗎?煙青色,你的守候站立了幾多歲月,你將一抹濃青的色澤塗沫成淋淋水光,瑩瑩水潤。剔透著年華的羽翼,豐蘊著季節的慈藹。

飄若遊絲系雨夜,涔涔流水,寂寂心扉,輕輕扣懷,那雨是清叩一重山水,一重煙嵐。

我候著夜的到來,挽我瀝清的夢。夢來,我繞煙絲,將生命纏,夢去,我抽卻幾許元神,供時光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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